2)第拾壹章 穿堂风_国子监绯闻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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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,娃却怕,啜着手指埋进娘亲怀里不敢看。

  早春的暖阳洒满每个饶面颊,有人咧嘴在笑,即便不笑,也是很愉快的模样。

  前便是正阳门岔路口,舜钰看向秦兴,道:“听闻从正阳门往西去,可到宣武门,再往南百步,有个椿树胡同,在胡同口有处卖馄饨鸡的铺子,远近闻名,正好有些饿了,我们去吃一碗再走。”

  秦兴面露难色,支吾:“爷那可是背道而去的方向,雨笼胡同也有卖馄饨鸡的,味道也甚好!”

  舜钰不笑了,抿着唇不话。

  秦兴挠挠头忙道:“爷莫怪我不愿带你去,那里有处被火烧过犯事官员的宅子,如今是断壁残垣,遍处杂草从生,整日里阴森幽静的很,至了晚间听闻里有哭声,凄凄惨惨的吓人。寻常百姓都绕着路走,爷何苦凑那热闹。”

  “青白日,朗朗乾坤,我们又不曾做什么亏心事,有何心惧的?”舜钰让车夫调转向往西,看一眼秦兴:“你若怕,就自个先去笼雨胡同等着我们。”

  秦兴自是要跟去,一路几人三言两语搭着闲话,走了约半个时辰,才近椿树胡同口。

  人迹渐稀松,只听车轮在青石板路上轱辘轱辘的碾压,街道两边的椿树已碗口抱粗,有几棵被烧去大半冠叶,这几年过去,树干焦黑的痕迹依旧明显,足见那日火势之旺。

  舜钰下了马车,面前青砖老墙倒塌半面,朝里望果然杂草已高至腰处,长得密密的,连阳光都难照进来。

  再往深处瞧,依稀能瞅到一点灰白迷蒙的影子,像是屋楼院阁的悬山顶,孤零零翘在那里。

  她的脸上,突然露出一抹不出的凄凉酸楚之色。

  半晌才命秦兴和梅逊在断墙口子处等着,她径自拨拉着杂草往里走。

  三月韶光应是橘绿橙黄,姹紫嫣红遍地,这儿却是断井颓垣,萧瑟残凉一园。

  湖山一池死水,半缠乱萍,点点皆落满杂絮。

  亭柱雕阑彩漆大块剥落,显出烟熏火潦的黑。

  舜钰捱过轩榭,转过花墙,越走越破败,除去鞋履踩着碎叶的轻咽呜鸣,四方寂寂,虫鸟无声。

  忽见幼年时同大哥亲手栽下的大梅树一株,已结了青梅子,累累可爱。

  再往前便是她曾住过的院落,却是进不去,那月洞门已被倒塌碎裂的太湖石,遮挡的密封严实。

  默默的驻足会儿,忽听身后起了一声叹息,绵绵幽长。

  舜钰怦怦心跳,惊转头急看,哪里有甚么人踪,倒是从草丛里窜出只云雀来,箭般直上云霄去了。

  这里花花树树任人恋,可生生死死却不曾随人愿,背水望川二世轮转,地悠悠,怎独不见那沙鸥来。

  一抹怆然袭涌心头,她再不忍睹,绕廊过院沿来路而返。

  其实这园中并不只有舜钰一人。

  沈泽棠正在此逗留,年前破贪墨大案,皇帝赐赏,他便要了这处宅子。

  虽与工部左侍郎田启辉同朝为官,却无同僚之谊,各居两处,田启辉满门抄斩时,他还在云南辅助昊王平蛮夷叛乱。

  田启辉为人清雅,眼界甚高,握鬼斧神工之技艺,掌木泥石漆竹五匠全能,专建造大内皇宫深殿、王府六部衙署及王室皇亲裕陵,其所筑之美自成一派,气势宏澜壮阔、威肃庄严且不失富丽堂皇,誉影田鲁班”美称。

  这田府宅子亦是他亲为,集南园北院大成。

  虽历经人掠火劫,风雨洗礼,可细观下来,大到飞檐翘角,挂落隔扇,到雕花漆色,修光揩油,依旧难掩昔日瑰丽之工。

  沈泽棠背着手边走边看,心中愈发油生敬意,出角门至游廊,院里虽野草闲花杂生,却还有二株菩提树,婆娑非常,结子堪作念珠,撒了一地。

  抬眼恰见前院门,正有一身影蠕蠕,冠四平蓝巾,寻常青布直裰,那步子却不似青葱少年轻快,一步留恋,一步遁逃,一步欲语,一步还休,挣扎的好不矛盾,连带盈盈肩胛微垂,挺惹人怜疼。

  这废宅子里怎会有人穿行?可是自个眼花!沈泽棠暗诧异,闭闭双眸,待睁开细看。

  草叶微摇,一缕穿堂风过,清凉抚面而来,吹得他衣袂颤动,满院静悄悄的,哪里有什么人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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